盛夏的太阳像烧红的烙铁,炙烤着污水处理厂的每一个角落。二沉池的水面泛着刺眼的光,池壁上的青苔肆意蔓延,像给这个巨大的圆环镶了一圈毛茸茸的绿边。

章水龙和胡世耀穿着救生衣,安全帽带在下巴勒出深沟。两柄长刷一前一后啃噬着池壁,刷毛与水泥摩擦发出细碎的沙沙声。章水龙的刷子总比胡世耀快半拍,青苔碎屑簌簌落入水中,在池面荡开细密的波纹。三伏天的金属池沿烫得吓人,隔着胶鞋都能感受到热度。汗珠顺着安全帽带往下滴,在池壁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,转眼就被烈日蒸发。他们绕着这个直径32米的圆一遍遍打转,章水龙的裤腿沾满了绿色的苔浆,胡世耀的袖口被长柄刷磨开了线。偶尔四目相对时,两人会不约而同地咧咧嘴——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脸上,那笑容像池水一样浑浊却明亮。
二沉池中心回转行车的钢铁骨架里,李师傅像枚生锈的螺栓嵌在缝隙中。他每拧紧一颗螺母,就有汗珠砸在铁锈上,蒸腾起带着腥味的白烟。远处曝气池的轰鸣声与长柄刷摩擦池壁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,在这个滚烫的夏日,奏响了一曲独特的坚守乐章。
当最后一缕夕阳掠过出水口的栅栏,章水龙和胡世耀解开救生衣,发现彼此的后背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——那是汗水里的盐分。没有击掌,没有欢呼,他们相视一笑,在这个画了无数遍的圆里,又完成了一次无声的接力。
 
       
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   
    